清晨的爆炸声像一把钝刀，劈开了偏远山区的宁静。周岩从小卖部的柜台下爬出来时，氢气罐的残骸还在五十米外的矿区空地上冒烟。他摸了摸自己患有抑郁症的太阳穴——那里突突直跳，仿佛有只犬在啃咬脑仁。

"形婚的报应来了。"他对着碎玻璃里的倒影苦笑。三个月前，当拉拉林霜提出"互帮互助"时，他竟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：她需要应付催婚的父母，他需要掩盖同志身份。如今望着被冲击波震塌的帐篷，他突然想起民政局阿姨那句"婚姻不是儿戏"。

"老弟，发什么呆？"矿区王矿长的动作带着贿赂特有的油腻，塞过来的信封比上次赔款还厚，"氢气纯度超标的事..."周岩盯着对方袖口沾的犬毛，想起昨夜听见废井里的哀嚎。那些存栏的实验犬，怕是永远等不到有人来拦截这场灾难了。

林霜赶到时正撞见这幕。她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像冰："又在张罗替罪羊？"女人背包侧袋露出苏晴的照片——那个被拦截在山外的恋人，此刻大概正守着空帐篷等她的卫星电话。周岩突然看清自己有多可恶：他帮着隐瞒安全隐患，和当年逼他形婚的父母如出一辙。

夜里，两人挤在救灾帐篷里。林霜的指甲陷进他手背："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做戏？因为你那天在民政局哭得像只被丢进氢气罐的犬。"她掀开防潮垫，下面竟藏着矿区的贿赂账本，"苏晴表姐在政局工作，我们原打算..."

周岩的呕吐感来得猝不及防。患有胃病的器官在抽搐，吐出来的却是这些年自我厌恶的脓。当林霜用废井梗概动作比出"曝光"的手势时，他突然看清：他们都被困在更巨大的形婚里——与这个说谎的世界。

"明天去拦截调查组。"林霜的声音混着帐篷外救护车的鸣笛，"但这次，我们交真的账本。"她多情的眼睛第一次映出周岩真实的影子，"老弟，你敢不敢和这该死的过去离婚？"

后半夜，周岩梦见自己变成那只废井里的实验犬。但此刻有只温暖的手穿过氢气构成的迷雾——林霜把苏晴的照片塞进他手心："明天之后，我们都能光明正大地...去爱。"

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，周岩摸黑给王矿长发了条短信："赔款我不要了。"他望着帐篷外渐亮的天色，突然明白所谓形婚，不过是把灵魂活成一座废井。而此刻，他和林霜正用彼此的光，在井壁上凿出逃生的裂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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