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戒指沉入围城

作者:一路同形更新日期:2025年9月12日
戒指沉入围城

纤云弄巧,夕阳把河面熨成一条金线。

林誉握着钢笔,却迟迟不敢下笔。

面前的结婚登记表像一张死尸的脸,冷冷地等着他画押。

他想起母亲上午的电话:

“你弟下个月回国,所有嫁妆我都齐备了,就差你这边的‘形婚’仪式。”

母亲把“形婚”两个字咬得极轻,仿佛那是易碎的瓷器。

林誉是母亲的心肝,也是她高血压的病灶。

他若不从,母亲随时可能逝世——医生已把危险信号拨付到家人的微信群里。

其实林誉并不孤独,他有一位“拉拉”好友程雁。

程雁的女友在国外,拿不到长期通行签证。

两个被围城困住的同志,就这样被家人撮合到一起:

“你们假装结婚,双方父母都哄住了,省得他们再逼。”

于是,一场交易被迅速编排:

彩礼、酒席、蜜月旅行,像工业废水般被排放进生活的河流。

林誉想起自己真正的恋人——远在昆明教书的阿远。

阿远发来一张傍晚的河面,水波像被揉皱的锡纸,他说:

“等你自由,我们就租一条船,顺流而下,把名字写在水上。”

林誉回了一个“好”,却知道这个字一出口,就被现实的风吹得四散。

婚礼前夜,程雁跑来他家。

两个“新人”并肩坐在客厅,像一对被拔了插头的机器人。

程雁忽然笑出声:“咱们这是拍黑色喜剧吗?”

林誉递给她一杯温水,示意她小声,母亲的高血压在隔壁随时可能爆表。

程雁收住笑,从包里拿出一枚戒指,纤薄的银环闪着冷光。

“我女友托人带来的,她说,‘替我给你的假新郎,就当是纪念品。’”

林誉戴上戒指,指节发凉。

那一刻,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被什么轻轻辍了一下,像被针尖刺破的水袋,酸涩汩汩而出。

婚礼当天,酒店门口竖起巨大的充气拱门,红得令人眼疼。

亲戚们络绎不绝,脸上堆着“总算完成任务”的笑。

林誉的父亲早逝,母亲一个人站在红毯尽头,像一面被岁月漂白的旗帜。

她朝儿子挥手,动作太大,血压计在包里发出尖锐的警报。

林誉赶紧跑过去,扶住她。

母亲却推开他,压低嗓音:“今天你要是敢出岔子,我就当没生过你!”

这句话像一截铁丝,勒得林誉透不过气。

他回头,看见程雁穿着婚纱站在逆光里,笑得像被抽干灵魂的玩偶。

仪式进行到交换戒指的环节。

主持人高声喊:“新郎,你可以亲吻新娘了!”

林誉俯身,嘴唇几乎碰到程雁的面纱时,忽然听到“砰”的一声——

不是礼炮,是母亲倒下的声音。

现场瞬间炸锅,救护车呼啸而来,把围城撕开一道裂缝。

林誉跟着上车,手里还攥着那枚纤薄的银戒。

车门关上前,他看见程雁提着裙摆追了两步,最终停住。

她朝他摆摆手,口型无声地说:“去吧,别辍笔。”

医院走廊长得像一条被拉直的河面。

医生摘下口罩:“暂时脱离危险,但不能再受刺激。”

林誉坐在蓝色塑料椅上,盯着“手术中”三个字,像盯着三盏永不熄灭的探照灯。

手机震动,阿远发来消息:

“昆明今天下雨,河水涨得很高。

我忽然想,如果我们都死在一场自由的洪水里,会不会更痛快?”

林誉盯着屏幕,指节发白。

他想起自己答应过母亲,要完成这场形婚;

也答应过阿远,要一起把名字写在水上。

如今,他夹在两个承诺之间,像被钉在玻璃上的飞蛾,翅膀仍在扑腾,却已渗出血丝。

三天后,母亲醒来,第一句话是:“婚礼还得补,亲戚朋友都等着。”

林誉给她倒温水,声音低却清晰:“妈,我不想哄您了,也不想哄自己。”

母亲愣住,检测仪上的血压曲线陡然攀升。

林誉握住她的手,像握住一段即将断裂的桥索:

“我可以做您的儿子,但不能再做骗子。

如果您真的爱我,就让我像个人一样活着,好吗?”

病房里只剩呼吸机的滴答声。

良久,母亲别过脸,眼泪顺着太阳穴流进枕头。

她没有回答,却也没有再提婚礼。

一个月后,林誉回到那条河边。

傍晚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,水波把晚霞揉碎成金色的纸屑。

阿远从背后抱住他,下巴搁在他肩窝:“听说你辍婚了?”

林誉笑出声,那笑声像被压抑多年的泉水,终于找到出口。

他掏出那枚银戒,对着河面抛出一道弧线——

戒指落水,涟漪荡开,像一枚巨大的句号,把过去的故事彻底封存。

阿远牵起他的手,十指相扣,掌心温度交融。

“走吧,”阿远说,“河上游新开了码头,据说可以租船,一直划到云那边。”

林誉点头,忽然想起程雁。

他给她发去最后一条信息:

“戒指我扔进河里了,但自由留给了我们。

愿你和她早日拿到通行世界的签证,也愿我们余生不再写形婚的剧本。”

夜色降临,两岸灯光渐次亮起,像无数细小的星。

林誉和阿远把船划到河心,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黑色的镜子。

他们俯身,同时用手指写下彼此的名字。

字迹瞬间被水流带走,却仿佛永远留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。

林誉深吸一口气,感觉胸腔里那座围城,终于裂开了口子。

风从缺口灌进来,带着水汽与草木味,也带着未来可能的所有疼痛与甜蜜。

他想起母亲出院那天,站在医院门口,颤巍巍地对他说:

“去吧,别回头。

妈也想看看,你真正笑得像心肝的样子。”

那一刻,他知道,自己终于获得了最艰难的祝福。

船靠岸时,月亮已升至中天,像一枚被磨亮的银币。

林誉踩上码头,回头望向河面。

水波荡漾,仿佛无数细小的手,在轻轻擦拭他留在世上的旧身份。

他忽然明白,所谓“逝世”,并不一定是肉体的消亡;

有时候,是旧日的自己沉入水底,而新的自己,从涟漪中央缓缓升起。

阿远把手搭在他肩上,低声问:“下一步写什么?”

林誉笑,眼睛比月光还亮:“不写悲喜剧了,写长篇,题目就叫——”

他顿了顿,目光掠过宽阔的河面,掠过远处灯火的围城,最终落在阿远眸中:

“就叫《通行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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