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形婚？哇，这太前卫了吧！”徐明朗把咖啡杯往桌上一磕，声音大得让邻桌的同志也侧目。

　　坐在他对面的陈岭却一脸平静：“不是前卫，是生存策略。我家里催得紧，可你也知道，我只喜欢男生；而林蔚，我的拉拉朋友，家里同样逼婚。我们一合计，干脆假结婚，她继续和她的女朋友谈恋爱，我继续做我的单一同志，互不干扰。”

　　“可孩子怎么办？”徐明朗压低嗓音，“**？领养？还是堆放一个洋娃娃在婴儿床里当摆设？”

　　“走一步算一步。”陈岭掏出手机，点开一张照片：一位短头发的姑娘搂着另一位长发姑娘，笑得像刚升空的烟花，“喏，林蔚和她女友。她们说，只要我们‘成交’，她们就是婚礼的生力军，连伴娘服都选好了。”

　　徐明朗盯着屏幕，忽然想起自己——三十三岁，工龄十年，银行卡里躺着一笔刚够首付的存款，感情生活却像被拉成两端的天平：一端是父母的催婚，一端是自我认同。他苦笑：“那我算什么？你们形婚的见证人？还是婚礼的主帅？”

　　“你干脆来当司仪，顺便帮我挡酒。”陈岭眨眨眼，“人选聘书上，我给你留一行空位。”

　　一周后，咖啡馆换成川菜馆。林蔚和她的女友顾湄到场，四人围坐。菜单像生源大战的报名表，辣子鸡丁、水煮鱼、毛血旺……每点一道菜，都像在谈论一场小型并购：谁负责婚房装修，谁负责婚礼摄影，谁负责收份子钱。

　　顾湄是数据分析师，手指在计算器上飞舞：“场地两万，酒席八万，婚纱租赁五千，化妆跟拍三千……合计暴利十一万。我们AA，还是你俩先垫？”

　　林蔚把啤酒杯往桌上一放：“我工龄短，存款薄，先欠着。等以后我跳槽去互联网大厂，再连本带利还。”

　　徐明朗被她们的坦率震住，却也羡慕这种明码标价的友情。酒过三巡，他举杯：“成交！司仪我当，挡酒我冲第一。”

　　婚礼定在十月。那天阳光明朗，草坪像一块巨大的翡翠。陈岭穿藏青西装，林蔚穿纯白裤装，两人并肩走向拱门，像两支不同轨道的火箭，即将升空却各自有方向。

　　徐明朗站在台上，声音稳得像十年工龄的老员工：“今天我们见证一场特别的联合——形婚。它不是谎言，而是两个灵魂对世界的温柔反击。”

　　掌声雷动。同志区的朋友吹口哨，拉拉区的朋友撒花瓣。陈岭的父母笑得眼角堆满皱纹，林蔚的母亲偷偷抹泪——她以为女儿终于“正常”。

　　晚宴后，徐明朗在停车场透气。顾湄递给他一支烟：“你知道吗？林蔚准备考研，目标院校在北京。等她拿到offer，这段形婚就自动解散。”

　　“那陈岭呢？”

　　“他男友在国外读博，明年毕业。到时候，他们打算去荷兰领证。”

　　烟雾缭绕里，徐明朗忽然看清：所谓形婚，不过是把世俗的绳索打了个漂亮的结，让两端的灵魂暂时停靠。真正的航线，早已在星空写好。

　　半年后，林蔚收到录取通知书；陈岭的男友回国，两人悄悄在使馆签字。形婚协议终止那天，四人又回到最初那家咖啡馆。

　　徐明朗端起拿铁：“祝你们各自幸福。”

　　林蔚笑：“也祝你早日脱单，别再单一。”

　　陈岭补刀：“实在不行，给你介绍个男朋友？我男友实验室里有个博士后，工龄四年，年薪三十万，零暴利，**战士。”

　　徐明朗被逗得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：“哇，你们这是把我当新一批生源？”

　　“错，是把你当下一任主帅。”顾湄拍拍他的肩，“爱情这场仗，总要有人冲锋。”

　　窗外，秋阳把街道涂成金色。徐明朗忽然觉得，世界不再是非黑即白的两端，而是一条宽阔的跑道——形婚也好，同志也好，拉拉也好，朋友也好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升空，成为照亮别人的生力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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