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站在落地窗前，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。夕阳的余晖洒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，折射出刺眼的光芒。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，西装革履的打扮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，就像被套进了一个不合身的壳子里。

手机震动起来，是母亲发来的消息："儿子，张阿姨介绍的姑娘你见过了吗？人家条件很好的，在国企工作，父母都是公务员......"

林默叹了口气，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。三十岁的年纪，在父母眼中已经是个"老光棍"了。他们永远不会知道，自己的儿子是个同志，这个秘密就像钢板一样压在他心里，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。

"林总监，前台有位苏**找您。"助理小陈敲门进来。

林默愣了一下，随即想起今天约了苏雨见面。他快步走向会客室，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背影。苏雨转过身来，妆容精致，眉眼间却带着一丝疲惫。

"好久不见。"苏雨笑了笑，"听说你最近在减肥？效果不错。"

林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，确实比之前平坦了些。他打量着苏雨，发现她也清减了不少。"你也是，最近在健身？"

"新陈代谢慢了，不得不注意。"苏雨端起咖啡抿了一口，"我爸妈又催婚了，这次是相亲，对方是个公务员。"

林默苦笑："同病相怜。我妈昨天还在给我介绍对象。"

两人相视一笑，又同时叹了口气。窗外的景物在暮色中渐渐模糊，写字楼里的灯光次第亮起，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
"要不......"苏雨放下咖啡杯，"我们形婚吧。"

林默的手指顿了一下。这个提议并不陌生，在他们这个圈子里，形婚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。但真正要迈出这一步，还是需要莫大的勇气。

"你知道的，我是拉拉。"苏雨继续说，"我有个女朋友，在一起三年了。她......很介意这件事。"

"我明白。"林默点点头，"我也有男朋友。"

会客室陷入短暂的沉默。远处传来电梯的叮咚声，像是某种倒计时的提醒。

"我们可以签协议，婚后各过各的。"苏雨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，"房子可以买在郊区，安静。周末回家应付父母就行。"

林默翻看着协议，条款很详细，连财产分割都写得清清楚楚。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男友阿杰，那个总是穿着张扬的潮牌，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大男孩。阿杰会同意吗？

"我需要考虑一下。"林默说。

"当然。"苏雨站起身，"不过要快，我爸妈那边......"她没说完，但林默懂。那种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，就像一把无形的槌，时刻敲打着他们的神经。

回到家，阿杰正在厨房做饭。油烟机的轰鸣声中，他哼着走调的歌。林默靠在门框上，看着这个温暖的背影，突然觉得鼻子发酸。

"回来啦？"阿杰转过身，脸上还沾着面粉，"今天尝试做包子，不过好像失败了。"

林默走过去，从背后抱住他。"阿杰，我有件事想跟你说。"

听完林默的讲述，阿杰沉默了很久。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着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个人的表情。

"所以，你要和一个女人结婚？"阿杰的声音有些发抖。

"只是形式上的。"林默急忙解释，"我们签了协议，婚后还是各过各的。这样既能应付父母，又能......"

"又能什么？"阿杰转过身，眼睛里泛着泪光，"又能继续和我在一起？林默，你知道这有多可笑吗？你要和一个女人结婚，却要和我在一起？"

"这是最好的办法了。"林默试图解释，"现在社会对同志还不够包容，我们......"

"不够包容就要欺骗吗？"阿杰打断他，"你父母，她父母，还有那些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，都要被蒙在鼓里？"

林默无言以对。他知道阿杰说得对，但现实就像一块沉重的钢板，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
"如果你真的这么做，我们就分手吧。"阿杰摘下围裙，"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关系。"

门关上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记重槌砸在林默心上。他蹲在地上，看着阿杰留下的拖鞋，突然觉得这个决定就像雪上加霜，不仅没能解决问题，反而失去了最重要的人。

手机震动起来，是苏雨发来的消息："我女朋友也不同意。她说，与其活在谎言里，不如勇敢面对。"

林默苦笑着放下手机。窗外的月亮很圆，清冷的月光洒在地板上，像一层薄薄的霜。他突然想起和阿杰第一次约会时，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。那时他们都很年轻，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。

现在想来，或许真正的勇气不是逃避，而是面对。就像地球永远在转动，生活总要继续。与其活在精心编织的谎言里，不如坦然接受真实的自己。

林默拿起手机，给苏雨回了条消息："抱歉，我想我们还是各自面对吧。"

发完消息，他走到画架前。这是阿杰送他的生日礼物，虽然一直没怎么用过。他拿起画笔，蘸上颜料，在画布上涂抹起来。月光、街道、路灯，还有两个并肩而行的背影。

或许明天，他会给父母打个电话，告诉他们真相。也许会很难，但至少，他不用再戴着面具生活了。

夜色渐深，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。林默放下画笔，看着未完成的画作，突然觉得内心异常平静。原来放下伪装的感觉，是如此轻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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