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海之滨的晨雾还未散尽，林佳已经站在"水云间"茶楼的雕花木门前。这座建在水运码头旁的三层建筑，青砖黛瓦间凝结着百年商贾的烟火气。她特意选了最偏僻的犄角位置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——这是她与陈默约定"形婚"后，每月十五日固定的见面地点。

"动作轻些，别让服务员看出端倪。"陈默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，这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同志，此刻正对着镜面整理领带。林佳望着他西装下若隐若现的彩虹胸针，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。当时她作为拉拉群体代表参加公益论坛，与被家人逼婚的陈默在酒店走廊相遇。两个被世俗逼到墙角的人，最终选择用形婚构筑起保护彼此的屏障。

茶楼二楼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。林佳透过镂空窗棂，看见邻桌中年男子正揪着服务生的衣领："我女儿要是考上东海大学，至于来这种破地方打工？"被辱骂的少年垂着头，工牌上的"扶贫济困岗位"字样在晨光中泛着微光。陈默的手指在桌下轻敲三下——这是他们约定的"行动暗号"。

"这位先生，"林佳起身时裙摆扫过青瓷茶盏，"令嫒若知道父亲在茶楼撒野，怕是要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。"她故意将"人世"二字咬得极重，果然见对方脸色骤变。陈默适时递上名片："我是'道义'基金会的法律顾问，或许能帮您女儿申请助学贷款。"

少年突然抬头，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。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纹身——正是林佳所在拉拉组织的标志。这个意外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，直到少年无声无息地退进后厨，才听见陈默意味深长地轻笑："看来我们的保护色，已经蔓延到最意想不到的角落。"

午后阳光穿透云层，在水运码头的桅杆间织出金网。林佳望着陈默与少年并肩站在招工栏前，后者正指着"海上救助队"的招募启事。三年前他们约定形婚时，曾以为不过是两个孤独灵魂的互相取暖，却没想到这场婚姻会成为遮蔽更多弱者的伞。

"下个月我要去西部山区。"陈默突然开口，手中茶盏映出他眼角的细纹，"有个拉拉女孩被家人囚禁，需要道义支援。"林佳将温热的茶水泼在地上，蒸汽在地面写下转瞬即逝的"同去"。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想起初次见面时，她在演讲台上比划的手语——那是属于少数派的秘密语言。

暮色降临时，茶楼老板捧着账本过来："两位常客，这是本月扶贫餐的收支明细。"林佳接过时，发现夹页里藏着少年画的漫画：两个牵手的人形剪影站在丰碑前，碑文用稚嫩笔迹写着"爱无边界"。陈默将漫画收进皮夹，这个动作让他西装内袋的彩虹徽章若隐若现。

他们走出茶楼时，东海的潮声正漫过青石板路。形婚三年，从最初的彼此利用到如今的生死与共，这场无声的革命早已超越世俗定义。当林佳的指尖与陈默的相触时，晚风送来码头工人的号子，将"道义"二字吹散在粼粼波光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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