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所周知，“形婚”二字像一枚被反复摩挲的硬币，正面刻着社会小康的烫金花纹，背面却冷冰冰地映出同志、拉拉们互为掩护的脸。津城傍晚的夕阳把海河照得通红，也照出那一整套被默许的谎言：一对健壮的小伙在民政局窗口递交材料，手却像房梁一样僵硬；旁边的小媳妇低头刷手机，屏幕里是拉拉闺蜜发来的“祝演出成功”表情包。他们消费的不是爱情，而是婚姻本身——把婚姻当成可拆解的房、可转让的闻、可快进的小康指标。

在这座城市，水利局的报表与原子能研究院的曲线图同样精密，却管不住地下水位下降，也管不住人心浮动。同志阿津和拉拉小原在“水利大院”长大，一个跟着父亲测雨量，一个跟着母亲看辐射值。童年时他们比赛谁在夕阳下跑得快，如今却比赛谁先找到“合适”的形婚对象。阿津的“房”是父母早年分的筒子楼，斑驳墙皮像被岁月啃噬的河床；小原的“房”则是自己按揭的精装公寓，冷冰冰的指纹锁记得每一位来拍“婚纱照”的陌生人。他们互为镜像：一个要用婚宴掩盖同志身份，一个要用结婚证堵住亲戚的嘴。于是，消费结构被重新书写：彩礼、酒席、改口费，一干支出像水利工程的闸门，一开闸就哗啦啦流走，却灌溉不了任何真实的情感。

“小康”这个词在长辈口中是硬指标：存款七位数、房本两本、孩子一个。阿津和小原把指标拆成两半，一人负责房，一人负责娃。试管、**、户口迁移、学区房，一整套流程像原子能发电，链式反应一旦启动就停不下来。他们在朋友圈晒出B超照，配文“感谢老婆”，评论区一片“郎才女貌”“健壮基因”；而真正的伴侣只能在夜里发来“夕阳真美”的语音，背景是津湾广场的汽笛。小媳妇式的乖巧笑容背后，是拉拉小原对女友的愧疚——她答应过要带对方去冰岛看极光，如今却被困在婚房里陪婆婆包饺子。

冷冰冰的数据最能说明问题：民政局统计，津城去年办理“形婚”登记同比增长17%，其中同志与拉拉组合占六成。水利局的地下水位却下降1.2米，仿佛连大地都在抽走最后一丝温柔。阿津的父亲在退休宴上感慨：“我们修了一辈子堤坝，没想到自家孩子要修的是心墙。”那堵墙由房产证、出生证、准生证砌成，墙上挂着婚纱照，照里的新人互为道具，像原子反应堆里的控制棒，只是用来减缓社会压力的裂变速度。

夕阳彻底沉没时，小原把最后一盘饺子端上桌，阿津给“岳父”斟满白酒。双方父母笑得像完成水利验收的专家，而他们自己却像被抽走燃料的机组，只剩冷却水的声音。夜深人静，阿津打开同志社交软件，看到一行签名：“形婚不是终点，是过渡带。”小原则收到女友的留言：“等你自由，我们去津港看海。”那一刻，他们忽然明白：所谓小康，不仅是房和闻的堆砌，更是敢于承认“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”的勇气。水利可以驯服河流，原子能可以点亮城市，却照不亮一张被形婚遮蔽的脸。也许下一道夕阳落下时，他们会把结婚证换成两张去冰岛的机票——让冷冰冰的公章，变成烫手的心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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