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冬天总是来得又急又猛，才十一月初，寒风就已经刮得人脸生疼。林小北站在歌舞团的练功房里，透过落地镜看着自己略显疲惫的脸。镜子里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练功服，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，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。

"小北，你最近状态不太对啊。"张明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，镜子里映出他温和的笑容，"要不要休息一下？"

林小北摇摇头，继续对着镜子练习基本功。她知道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好，最近总是失眠，内分泌也有些紊乱。可是她不能停，下个月就要演出了，她必须保持最佳状态。

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，是母亲打来的第三通电话。林小北叹了口气，终于还是接了起来。

"小北啊，你王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，在国企上班，条件特别好......"母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，林小北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。

"妈，我现在真的没时间......"

"你都二十八了！你看看你表姐，孩子都会打酱油了！"母亲的声音陡然提高，"你是不是还在跟那个小雨来往？我告诉你，那种关系不正常！"

林小北的手指紧紧攥住练功服的衣角。小雨是她交往了三年的女友，是个自由插画师。她们在一起的日子很幸福，可是这份幸福却始终见不得光。

挂掉电话，林小北疲惫地靠在把杆上。张明远递给她一瓶水，欲言又止。

"小北，其实......我有个提议。"他犹豫了一下，"你知道我也是同志，家里催得紧。不如我们形婚吧，我可以给你一笔钱，足够你在北京付个首付。"

林小北愣住了。形婚，这个词她不是没想过，可是......

"我知道你在担心小雨，"张明远继续说，"但是这样对大家都好。我们可以签协议，婚后各过各的，互不干涉。你考虑考虑？"

那天晚上，林小北躺在**翻来覆复睡不着。小雨在她身边睡得正香，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脸上，衬得她像个天使。林小北轻轻抚摸着小雨的脸颊，心里泛起一阵酸楚。

第二天，林小北约了张明远见面。他们谈了很久，最后达成协议：形婚三年，张明远一次性支付她两百万。这笔钱足够她在北京买个小房子，也能让父母安心。

签协议那天，林小北的手一直在抖。她知道自己在出卖什么，可是现实的压力让她别无选择。小雨最近接的活越来越少，房租都快付不起了。她们需要一个稳定的住处，需要让父母安心，需要......一个体面的生活。

婚礼定在一个月后。林小北站在试衣镜前，看着镜中穿着婚纱的自己，突然觉得无比陌生。这件价值不菲的婚纱是张明远特意定制的，裙摆上缀满了施华洛世奇水晶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。

"真漂亮。"化妆师赞叹道，"新娘子笑一个。"

林小北勉强扯出一个笑容。她想起三天前在火车站送别小雨的场景。小雨要去上海发展，说那里的机会更多。她们在站台上紧紧拥抱，小雨在她耳边轻声说："等我站稳脚跟就接你过去。"

可是现在......林小北闭上眼睛，不敢去想小雨知道真相后的反应。她知道自己在背叛，可是她别无选择。这个城市太大，生活太难，她只是一个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。

婚礼当天，林小北站在红毯尽头，看着张明远向她走来。他穿着笔挺的西装，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。宾客们都在鼓掌，父母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。可是林小北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。

她机械地跟着司仪的指示完成每一个步骤，在交换戒指的时候，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冰凉。张明远的手很温暖，可是这种温暖却让她想哭。

敬酒环节，林小北强撑着笑脸一桌桌敬过去。她喝了很多酒，却感觉不到醉意。直到深夜，宾客们才陆续散去。林小北瘫坐在化妆间里，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，突然觉得无比讽刺。

张明远推门进来，递给她一杯温水："辛苦你了。"

林小北摇摇头："我没事。"

"这是房子的钥匙，"张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，"在东三环，精装修，你随时可以搬进去。"

林小北接过钥匙，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个寒战。她知道，从今天起，她就要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。这段生活里，她将扮演一个贤惠的妻子，一个孝顺的儿媳，一个......骗子。

可是她别无选择。在这个城市里，爱情太过奢侈，她只能选择生存。林小北站起身，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。镜中的女人依然美丽，可是那双眼睛里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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