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越南河内老城区的晨雾里,阿俊与小棠的"婚礼"以一串急促的锣鼓声开场。这场仪式没有传统婚宴的泪眼相望,只有两位新人交换戒指时嘴角抽搐的弧度,像极了他们提前演练过百遍的"幸福微笑"。这场被亲友赞不绝口的"完美婚姻",实则是两位同志与拉拉在现实压力下绘制的生存蓝图——他们以形婚为盾,试图在保守社会的利箭中为自己与家人构筑安全屋。
一、形婚:社会规训下的"将就"选择
在越南这个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国度,同性恋群体仍被视作"未完成的拼图"。阿俊的父母动不动就念叨"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",小棠的奶奶甚至请来巫师作法驱"咒"。当传统婚恋观如铁幕般笼罩,形婚便成了许多人迫不得已的将就之策。据越南社会福利基金会2022年调查显示,73%的LGBTQ+受访者曾考虑或实践过形婚,其中81%的动机源于"避免家庭冲突"。
这种"将就"背后,是两代人价值体系的剧烈碰撞。老一辈用"日出而作"的生存智慧丈量人生,而年轻同志与拉拉们却在追寻"日落而歌"的情感自由。形婚恰似一座临时搭建的浮桥,让两代人得以在互不坠落的前提下完成某种仪式性的对话。阿俊在婚礼后对朋友笑言:"我们不过是把民政局的钢印,换成了家族祠堂的香火。"
二、幽默:对抗异化的生存智慧
形婚的荒诞性在于,它要求两个陌生人以最亲密的姿态表演疏离。阿俊与小棠为此制定了堪称精密的《合租公约》:逢年过节必须"畅聊"三小时以上,动不动就要在朋友圈晒"**晚餐",甚至约定每月15号用AI合成甜蜜合影。这种充满黑色幽默的应对策略,实则是用解构消解规训的锋芒。
越南脱口秀演员清玉在节目中调侃:"形婚就像越南河粉,看着是完整的套餐,实际汤是汤、粉是粉。"这种自嘲式幽默,恰是同志与拉拉群体在高压环境下的精神自救。他们将社会评定的"残缺",转化为自我评定的"特别",在形婚的荒诞剧场里,用笑声织就抵御异化的铠甲。
三、获益与代价:未竟的平衡术
形婚带来的"获益"是显性的:阿俊的父母不再念叨"抱孙子",小棠的职场晋升也因"已婚"身份少受质疑。但硬币的另一面,是两人不得不将真实住址伪装成"同城异地恋",在深夜接到家人查岗电话时,要即兴创作"加班温存"的剧本。这种表演性生存,恰似在钢丝上跳探戈,既要保持平衡,又要舞出美感。
更吊诡的是,形婚有时会异化为新的枷锁。当小棠的母亲开始催促"生个混血宝宝"时,这场以自由为名的契约,正悄然滑向更深重的规训。这印证了社会学家郑永年的论断:"任何形式的妥协,都可能成为新的压迫起点。"
四、破局:从"蓝图"到"日出"的突围
形婚终究只是过渡性的生存策略,而非终极解决方案。在胡志明市,同志社群发起的"彩虹家庭"项目,正尝试用法律咨询与心理支持,帮助更多人走出形婚困境。阿俊与小棠也开始参与同志平权运动,他们将婚礼礼金捐作活动经费,笑称这是"史上最贵的**献金"。
真正的破局或许在于,当社会不再用单一模板评定人生,当每个灵魂都能在日出时分自由起舞,形婚这样的妥协性产物,终将如褪色的锣鼓般沉入历史。正如越南诗人春水所言:"我们不需要为存在道歉,只需为热爱奔跑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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