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懂自己才能读懂她
文章分类:情感故事 发布时间:2015-01-28 阅读: 71
约访时间:5月18日
我看过许多女孩哭,而她流泪的样子,是最美的,也是最难忘的——她几乎不发出声音,却泪雨滂沱。
我们是大学同学。大二那年夏天,在学校操场上,正在打羽毛球的她,被两个互相追赶的大四莽汉猛然撞飞,半天爬不起来。
当时,她身体向右微倾,用右手支撑着身体,左手自然搭在左腿上,那姿势,不像是在挣扎,更像是半躺在草坪上拍照。如果不是有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中滑落,谁也不会想到刚刚发生了一场小小的事故。
我想到了一个风靡古今、香艳至极的词:梨花带雨。或许,它不是在形容女人的哭相,而是在描述一幅美图。
她身高不到一米六,体重多说也就45公斤,眉眼、嘴唇,长得小巧玲珑,细致中充满古典韵味。她的娇小和柔弱,堪比雨中梨花。
轻来轻去,轻声慢语,是她的风格。这也是同学两年我都未曾注意她的原因。她偶尔也会大笑,只是笑得婉转轻盈,像是浮在云上。
我开始高调地接近她,直接给她一个“真相大白”,让她免受揣摩之苦。
她低调地拒绝了我,原因是:与比自己小1岁的男孩相恋,安全感必定打折。
我这才知道,原来她比我大1岁。
在几个室友兼死党废寝忘食、日以继夜的嘲笑声中,我很快便释然了。有时竟然也忍不住跟自己开一个玩笑,捎带着来几句冷嘲热讽。
这种变相安慰,是我们寝室的传统。我们始终相信,在“男女问题”上,反其道而行,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。在这种安慰下,我果然渐渐忘了自己是故事里的男主角。而女主角,也在她自己的泪光中变得依稀模糊。
大三那年,我和同系小李同学相恋,但不到半年我就撤了——咱是穷小子,供不起她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。
因为所学专业受限,我们的就业形势相当严峻。当时,在哈尔滨,这类公司只有几家,其中两家还有许多负面传闻,最终导致很多同学在一家公司扎堆儿,这其中有我,也有她。
留在哈尔滨的同学,不是大庆的,就是齐市的,还有两个是佳木斯的,总之都是本省的。只有她家离得远,是辽宁的。
进入那家公司之后,她成了本省同学的“帮扶对象”,大家帮她租房子、去旧货市场买家具、黄昏时分带着她熟悉周围的大街小巷,甚至根据老板的面相确定了她今后买菜的摊位……
自从被她拒绝之后,我们就再也没有交谈过。不是我心胸狭隘,而是真的没有合适的机会和场合。成为同事之后,我发扬风格,她搬进出租屋那天,我可是出了大力气,把一个两门衣柜扛上了四楼。那东西是旧货,像它经历的岁月一样又厚又重。
后来,我们几个陆续在她的住处附近租了房子。有一个男生,从学校寝室搬出来之后,只买了一样东西,就是一只价格不菲的汤锅。当时我们都大惑不解——用这种锅煮方便面,是不是太奢侈太豪华太讲究排场了?
原来,他要用这只锅煲汤给她喝。我多次看到他手捧汤锅急匆匆地奔向二单元(她所住的单元)。他总是在那里呆上很久,出来时汤锅是空的,被她擦得锃光瓦亮。
那个男生和他手里的汤锅,狠狠地刺激了我。我又想起了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,突然发现曾经的释然其实是一种假象。
一锅热汤,难道就能满足她对安全感的需求吗?如果真是那么简单,我也可以给她煲一锅!
不知是出于爱,还是出于好斗的个性,我开始用所有的业余时间学习煲汤……
我煲的第一锅汤,是失败的。第二锅、第三锅、第四锅,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。为了让她见证我的成长和诚意,我硬着头皮无一例外地端给了她。
她经常喝得忍不住发笑,但每次都坚持着喝完。我偶尔建议倒进抽水马桶,她又舍不得。没办法,我只好拼命多喝,让她少受些折磨。
我说:“你能不能别再喝那小子的汤了?”
她说:“为什么?他煲的汤好喝得很!”
我说:“以后我会比他煲得更好!”
她说:“你可要说到做到!”
然而,我始终没能做到。
一个月后的一天,她特意提前下班,并叮嘱我下班后马上去她那里。
当我下班来到她的住处,等待我的不只是她,还有一锅靓汤。她曾经说过,当她愿意为我煲汤的时候,就是接受我的时候。
我们一起喝完那锅汤,才发现米饭忘了吃。我问她:“这是什么汤?”她说:“我也不知道,一个老乡帮忙做的,你来之前她刚走……”
在一阵大笑声中,我们的爱情起跑了。
一个星期后,煲汤技艺高超的那小子黯然离开公司,回老家去了。临走时,他把那只汤锅送给我:“留着吧,你用得着。我走不光是因为你们……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——父母在家里给我找了一份工作,待遇不错。”
他走了。我和她伤感的同时,发现我们的天地更广阔了。过了两个月,我以省一份房租的名义,提出搬去和她同住。她说要思考两天,但是只过了一天,她就问我搬家时谁来帮忙。
我们的小家,成了同学和同事的根据地。没饭的来蹭饭,没钱的来寄宿,没对象的来消磨寂寞时光。我和她的厨艺,开始突飞猛进,我也终于能在没有助手的情况下煲一锅好汤了。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汤锅的原主人,三思之后打消了念头。
感情渐入佳境,我便急于带她回家。一个周末,我们踏上了开往大庆的火车。
我父亲是一个在家里从来不表态的人,我母亲则是一个迟迟不表态的人。
我和她在家里住了3天,母亲对她一直不冷不热。第四天早晨,她催促我去探探口风。
母亲说:“你将近一米九,她不到一米六,你说我能有什么态度?”我说:“外貌是次要的,主要是人好。”母亲说:“人好,家庭也要好。她在哈尔滨甚至黑龙江都无亲无故,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?为什么不回家?她的家庭肯定不幸福,没准她爸她妈早就离婚了,不信你去问问她!”
我真的问了,但不是为了探究她的家境,而是想向她讨一个“不”字,然后推翻母亲的判断。没想到,她的回答证实了母亲的大部分猜测——她父亲有一个情人,还给她生了个弟弟,虽然父母并未离婚,但父亲已经多年没回过家,他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……
她对我隐瞒了这些事?其实算不上隐瞒,她只是有些细节没有细说,而我又是一个知道一点儿就能满足好奇心的人。
她说:“我家就是这个情况,对你妈要实话实说。”
与母亲对峙的那个晚上,或许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。整个辩论过程中,我从未占过上风。
第二天,大舅家的表姐结婚。我执意带她去参加婚礼,否则我就不去。母亲没有反对,她说:“带出去让大伙看看,过后再听听大伙都怎么说——你会发现,很多人的看法和我一样。”
听了母亲的话,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。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,像是已经明白了七八分。母亲允许我带她去,难道就是为了号召更多的亲友来当说客、来贬低她吗?这对她太不公平了!
母亲几乎彻底摧毁了我对这份感情的自信。也许是我们的爱还不够火候,也许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坚强的人——我越来越觉得,母亲的预料会成为现实。面对亲友,她只能赢得注意,不能赢得尊重。这哪里是去赴婚宴?对她而言,分明是自取其辱!对我而言,这又意味着什么?
父母出门时,我和她跟在后面。父母上车时,我拉起她的手,转身回家。母亲好像喊了我一声,又好像没有。
她立刻把矛头指向我:“为什么不带我去参加婚礼?是你的父母不认可我,还是你不认可我?或者,是怕你的亲友们看不上我?”我承认父母确实对她有些成见,但我对她的爱却是不折不扣的。
她不信,瞪着我,眼泪夺眶而出。她流泪的样子,曾经是我心中最美的画,可在这一刻,这幅画模糊了……
她提出马上回哈尔滨。我知道,女孩在这种时候,应该保留最起码的自尊。我们收拾东西,赶在父母回来之前上了火车。
从那以后,我们的厨艺不知怎么就归了零,再也煲不出好汤,连焖饭都煳。
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,我安慰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我终于明白,这才是女人真正的哭。只有为爱受苦的时候,女人才会发自内心的哭,不是梨花带雨,却像梨花带泥。
她再哭的时候,我就沉默了。
终于,在上个月,她旧话重说:“你比我小,和你在一起,我没有安全感……我们分手吧。”
我上班的时候,她搬离了出租屋,去投奔曾经帮忙煲汤的老乡。就在这一天,父母开车去哈尔滨接我,他们已经商量好:不管我是否同意,都要把我带回大庆。
我辞职了。她得知后,给我发了一条短信:那我就不用辞职了。我回复了一条:下一次恋爱,别再哭了。
我知道,再联络她,就是打扰。
我只能在心中默认:那时那地,我误以为自己很强大,还没读懂自己,就急于读她。想要护花,却险些葬花。